襄王沟初探
发布日期：2024/07/15
作者：党群工作部 张月华
浏览量：
早听说商洛山中的襄王沟内风景独特，正好在今年初夏有幸随商洛市作协采风团一起进去一探究竟。
驶离312国道从一个“葫芦嘴儿”穿过，田陌平阔，村舍错落，视野忽然开阔起来。正醉心于悦耳的鸟鸣和拂面的清风，同行人说，这叫将军腿村。
“什么？将军腿？”我大笑，笑如此“世外桃源”的地方竟然取了这样一个“俗名”。
“是啊！就叫将军腿村。”郑重其事的回答让我安静下来，为刚才的造次一笑感到窘迫。
过村落，跨丹江，绕羊肠……“葫芦嘴儿”狭长，遇到更窄的地方，相向而行的两辆车得彼此打招呼礼让。最险要处两山壁立如斧削，仰视天不过丈宽，山鹰盘旋，似在云帐。这才约略明白了“将军腿村”的来历——如此险要之境，当属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”，比之全身披挂、横枪跃马的将军，可真是再恰当不过了！
逆着山间的一条泉流蜿蜒前行约二三里，抬头看见几座光秃秃的山，在夏日的骄阳下显得格外刺眼，莲花山到了。
看着明晃晃的太阳，看看开凿在山体上直上直下的台阶，但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，决定找个有树遮挡的小山头和几个人一起上去看看。太阳热烈，山风也颇温暖。从近旁一个小山沟一身轻松地走进去，不过二三十米远，山路忽然上扬，有了登天之势。一路说说笑笑，走走停停，居然发现了好几种平时不常见的植物。长在石隙间或崖壁上的“散血草”旋蒴苣苔身着毛茸茸的绿大衣，有的已经开出了淡蓝色的小花朵。木通绕过高大的木本植物，将叶片平铺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，大口大口地吮吸着阳光。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，我们在高大的崖壁上发现了大量野生络石藤。它们一根连一根从崖壁上垂挂下来，像坐着滑梯奔到眼前的小可爱，手持白色“风车”，通体散发着茉莉的雅致和清香。构树、槐树、栎树……蕨类、苔藓、地衣……寸土生寸草，尺土必有高树。植物们的种子从遥远的地方走来，大概首先撞到的是这里坚硬的山体，但当它们忍受疼痛从赤裸的山顶上跌下来的时候，却意外地遇到了聚集在山脚下的沉积土，于是着床扎根，蓬勃生长。树大如盖，草芥微茫，越是贫瘠干旱的地方，生命的姿态越让人敬仰。
越向上走，山势越峭拔，植被也越来越稀少。等大汗淋漓地抵达山腰，头顶就几乎毫无遮挡之物了。心里正抱怨太阳狠毒，乍一抬头，郁郁群山之中，光秃秃的几座山峰心手相牵，在天幕下惊现半朵含蓄的莲花。站在一个制高点上看过去，锥形山头可真像一片片立体的花瓣，怪不得大部分人非要爬到山顶上去看一看！原来站在山脚下看起来毫无美感的“馒头山”，换一个角度看起来，竟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。此刻，它优雅地绽放在群山之间，远山和近山竟是那田田莲叶，青翠接天。
疲惫尽散，我忽然有点羡慕登顶的人，他们看到的，可是盛放在群山之中的一整朵睡莲？他们看爬到山腰的我们，可像看到蜜蜂或蝴蝶造访，浅尝辄止，心有眷念？
秦岭初夏，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的绿，这几座山为什么卓尔不群，植被稀少呢？同行人中有一位地质学家，从地壳变动、地质形成、地貌特色等方面很专业地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。“你看对面这座山，疏松的部分山体，碎石还在不停向下滑落……几百年几千年之后，它也许就完全消失不见了。”那时的我，肯定早已化为尘埃！那时此山，会不会成为一朵凋零的莲花？沿着时光之轴追溯它的前世今生，我心中蓦地升腾起王阳明“山中之花”的那段公案：“你未看此花时，此花与汝同归于寂；你来看此花时，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。”山下有人吹笛，悠扬的旋律像注解，穿越时空，迂回不散。
秦岭深处，大山无数，每座山都有自己的名字。有的因形色独特而声名鹊起，从此慕名者络绎不绝；有的因历史人文，从此万代千秋，受人膜拜；有的因商业因素，一夜封神，建亭修院；有的因朝夕相处，从此唤出小名，藏在民间。莲花山属于哪一种呢？因佛陀修行还是因形色封禅？我找不到准确答案。但能肯定的是，每个人心中都种有一朵莲花，从探出淤泥抛出荷钱的那一天，它就已经把美丽留在了人间。
山路只修了一半，遥望耸立于天幕之下的莲花一角，我们只好收起向往，折返下山。此时阳光已把山体照透，滚滚热浪逼得人睁不开眼。仰望登山的一小队人，他们在裸露的山体上艰难前行，小如逗点……
据说，襄王沟口小腹大，纵深十三四里，内藏佛首、白象、脚印、佛母、佛洞等几十处自然奇观。今天在半道只见到半朵莲花，就已经让我惊叹不已，看来未能到达的地方，一定更加美艳。
闯王李自成夫人的绣花岭在哪里？戏曲《屠夫状元》中，深居沟内的党秉忠党姓一脉源流到底有多长？将军腿村藏着什么渊源？王陵古城到底在哪里……三三两两围坐在山下等登山队伍归来时，我们开始了热烈的讨论和大胆的猜想。莲花静静地开在沟中，花瓣舒展，通体有香。
